2008年1月6日 星期日

簡老師(六)

有個他,在不經意的場合闖入她的心,讓一直飄泊的她,有一股想安定下來的衝動;看著她在職場上殺進殺出,才二十八歲卻有一顆蒼老的心,我卻愛莫能助。四肢健全讓他奪魁,頂著醫師的職業頭銜,他也許才是來救她離開生活泥淖的白馬王子。
看她眼神閃爍幸福的光芒,刺傷了我又再度潛回孤寂深淵的心,雖然「我真的只想要你是我的簡老師」餘音仍舊裊繞;穿著白紗、捧著花束的她,用裙襬從我心中掃過;我只能慌亂的收拾傷口,連起碼的祝福都說不出口!
一份厚禮代替我出席喜宴,那晚我像在場賓客一樣喝得爛醉,那個鄉下女人沒有推辭的頂替了我為她預留的床位,我為我的婚姻種下另一顆成功的種子。
有時耐不住思念,我仍會找她,但她不是很匆促的來去,就是冷漠的用其他理由讓我知道她的為難;我傷心的淚水滿溢到胸口,忍不住用信函捎給她我對她的情愫及不滿。
這是十多年來我對她說過最重的話,因為我「不只想當她的簡老師」。
這封信狠狠將我和她的情感切成太平洋兩岸,我和那個鄉下女人奉子成婚,女兒也回到我身邊,我們一家三口和肚子裡的小生命,似乎就要開始過著童話裡幸福美滿的日子。
老天卻開了一個大玩笑,從我手邊毀滅了我追求幾十年的幸福,另一個穿白袍的男人,再度奪走了我的一切;殘酷的宣告我得肝癌的事實,我想起我那尚未見面的小孩,我卻連最後的醫療機會都沒有!
終於,我再也不用在乎我殘障的雙腳,因為我就只能等死,再也沒機會下床了;沒人知道我有多不甘心、有多恐懼,但看著生命從我身體慢慢抽離,死神慢慢在我漸漸鼓漲的腹部住下來。我不知這是多麼重的業障造成的,但是清醒時我用盡我的力氣,安排家人的經濟來源,我不想再見她,也沒再見過她。
後記:簡老師在知道罹病後三個月,在醫院走完他的人生旅程;女孩在半年後即將臨盆前,才從他女兒的口中得到消息,而小女兒是在簡老師過世三個月後出生,成了遺腹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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