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3月15日 星期六

含笑

從小就愛花成癡,不管是扮家家酒、畫圖,甚至是小時候身上上穿的衣服,總希望有花的圖案;更誇張的是從小只能撿姐姐穿不下的黑皮鞋,或現在辦喪事才會有人穿的薄底白布鞋,所以我曾在國小五年級時,為了鞋店內一雙紅色底黃藍條紋,帶小花的皮鞋哭了一整夜;現在想起那鞋子的樣式,倒覺得俗氣的可笑。
今天在澆花時,看見被我委曲種在小盆子內的含笑,竟然`不計前嫌的有了數十個花苞,似乎密謀著,要在大家都不經意的一個早上全數怒放,多可愛的計畫啊!
“含笑”光想這兩個字,不由然的就會讓人打心底喜悅起來,乳黃色的小花,自花瓣膜裂開起,便花如其名的,開始含蓄不矯情的展現著它的姿態,伴隨著抵擋不住的甜膩氣息,直到完全開放;又讓人錯愕的在微風吹動的一瞬間,瓦解成各自的殘枚;你只能小心翼翼的留它在枝頭,直至美的終點。『有花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。』只要錯過了含笑的摘花時機,你就僅剩下滿地凌亂的嘆息!
所有關於含笑的記憶,全來自外婆家圍牆邊的含笑樹,稱它樹一點也不為過,因為它的樣子就像一棵大榕樹,只是花都長在樹枝的末端,所以對這棵樹,我倒是很少有攀爬的欲望。
摘含笑的花,在像野丫頭的我來說,是件有意思的事,也因為從小沒過穿裙子,上圍牆上倒不是什麼難事;我就這樣利用圍牆,及櫈子,摘下來大部分已散發香味的含笑花,一把又一把,口袋都裝滿了,有一些還得上上下下幾次才拿得完,也許是含笑花開的數量及速度真的滿多的,所以外婆並未像我摘其他芭樂、楊桃等水果那麼在意,而且從小跟著大人在廟宇進進出出的我,除了留幾朵帶回家給小妹外,其餘分裝在兩個盤子,放在神桌供佛及祖先;好似做了這件好事,就會彌補許多不經意闖下的禍,所以含笑花摘完後,我也會有滿心的歡喜。
含笑的花香是童年記憶的一部分,而擁有含笑就等於心裡屬於家的渴望又跟著花香一點一點的回來了。

2008年3月12日 星期三

不想


我不想

讓你看見我的憂傷

就像我不想

知道花開後花謝


我不想太認真

去猜別人怎麼看我

去完成別人的期待


我想獨自啜飲

這記憶的酒


就像我不曾遇見你

跳舞

小時候難免有跳舞的課間活動,我總是為了要贏得讚美,很認真、近乎苛求的,把舞步跳好;也許是太過用力吧!我僵硬的舞姿極少得到老師的讚美外,跳舞過後肌肉酸痛,倒成了必然的負作用;跳的是那一類的舞,全想不起來,唯一有印象的是,當交換舞伴時,每一雙牽起的男伴手,總是又濕又黏;那種不潔淨的感覺,一直延伸到今天,我在不管是和別人握手,或牽手前,都會先在衣服上,把手擦過,事後也會找機會洗手。
弄到後來都分不清,是害怕與人有肢體接觸才不再跳雙人舞,還是因跳不好舞步才逃避;還好,我最後一支舞是和我老公跳的,這是我們的最初也是我們的最終。
就業後,一直在金融單位打轉;有許多的壓力與青春的悵惘,都是在聲光炫目及歌聲震耳的pub中度過的;也好像在這重劑量的舒發方式下,我才真正能享受到當下的快感,也有幾個朋友在這樣的放浪形骸後,才真正成為知心朋友的。
我們過於拘謹的行為,在旋律下來時,變得狂野,甚至會讓人有錯覺,火燄般奔放下的舞姿,其實是對生命的吶喊與自我放棄!
有個個子不高的男孩、微胖,因為待人誠懇又風趣,大家都喊他阿國,在我剛進入公司時,他不忍我被老鳥盯,雖不同單位,卻越界來幫我及早進入狀況。
他有不錯的口才外,還頂著將軍之子的家世背景,卻全然不會讓我有想入非非的念頭,除了一起哈拉外,我們下班後的組合,總是兩男一女;我狂放的舞步便是得自他的啟發,當時流行的太空漫步、閃舞及照身材推論應不適於他的機器舞舞碼,他全都在行;我不知道他下了多少工夫在舞蹈上,但去過他家後,見過他又高又帥的國立大學碩士弟弟、及外在條件姣好,國中英文老師的姐姐後;了解專科畢業生的他,只能在姐弟不屑的pub發展他的舞台了!
因為我長他一歲,所以他喚我吳姐姐,也許是補償心理吧!在重型機車不普遍的年代,他騎著一部很帥的大車,雖然我不愛坐在後座那種被強迫向他貼近的感覺,卻很享受把生命安全交給他飆風的刺激。
所以在有一陣子,我車禍受傷不能騎車的日子,我搭爸爸的便車上班,而當初的男友又遠在台北工作,下班就只能賴給他了。
有一次,我們男男女女共兩對,約好一起上杉林溪度假;為了趕第一班早車,上山前一晚下班,我就帶著衣物和他回自己的小套房;他一反常態的表現體貼與細心,將臥室讓給了我,自己就在客廳打地舖。第二天除了叫我起床外,還起個大早準備了早餐。
杉林溪的景致自然美得不在話下,當晚我們定了兩間雙人房,但因我的女性朋友暈車早早就掛點了,我便窩到男士房,和他們打橋牌;因為盛夏我在入房時就洗了澡,換上輕便的吊帶睡衣才去串門子;後來,我想不起來到底玩了甚麼,鬧到幾點,只記得我第二天早上醒來時,是躺在阿國和另一個男同事中間,衣著整齊、平安無事。
阿國在這次旅遊後和我變成更哥兒們的朋友,甚至還陪我走過情傷,一起咒罵那個不願意為我繼續和父母對抗的男人;在我和媽媽吵架的第一時間總騎著他的大車到家門口,接我出去飆車轉換情緒。
在一次中秋節,他帶我去見他軍中的死黨,在大家亂起鬨下,我才覺得我這個吳姐姐和他的關係變得有些曖昧,但我們全都不提,就在我離開和他的同事關係後還是一起去跳舞。
直到我認識了我的老公,愛情進行的飛快,已進入提親階段,他才對我表白,希望我嫁給他,因為他的家人非常喜歡我,早認定阿國早晚會娶我。
我很感謝在我情感最灰暗的時期,還有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,他的不離不棄;更感謝他尊重,並未利用機會對我強求;只是我和阿國的緣份,維持到我在婚姻的路上,重新開始我的另一段人生;就斷了音訊,誰也沒企圖去找過誰,但是,每當舞曲響起,我就會想到那個很真很善良的阿國。

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

我們這一班

什麼是讓我最放鬆、自在的朋友?應該是那些為了共同興趣,聚在李足新教授標榜也是事實「明亮、寬敞、環境優雅」畫室的同學。
我們畫歷不拘、老少不拒、男女皆宜,最新規定是年紀、外表要比李老師老,男的長相不能優於老師,女的五官不能太模糊,要懂得說好話,適時拍老師的馬屁。所以,平常我們沒課時,一定不互相連絡,以免口無遮攔,嚇壞了家裡的那口子;但一進入教室裡,該害同學長胖的,拼命進貢各種高熱量在家絕對不敢吃的有毒食品;該在不定時發作,翩翩起舞的,就自然的在畫架的空隙間旋轉起來;顏色除了揮灑在畫布上,也會偶爾從某人的唇齒間流洩而出。
加入本教室的基本首則第一條:不管同學的作品,是否合自己主觀的審美標準,用力稱讚、一直稱讚、亂稱讚就對了,有時我們是為了這些無厘頭的讚美,才繼續繳學費的。
李老師的工作就比我們粗重多了,在我們姍姍來遲前,要拖地、抹桌椅外,還要泡茶、煮咖啡,還不時要招呼我們,吃其實他愛吃的要命的甜食;下了課還得倒垃圾。
細膩的部分是插花、擺靜物景致;偶爾在我們耍賴時,即席示範繪畫展現他的真本事讓我們“ㄡ”到好久都合不攏嘴,鎂光燈還個閃不停。
他上課時忙於穿梭於同學的畫架間,還要適時的拋出冷笑話,逗炒熱場子;更要機伶的判斷:那個同學要改多一點、久一點,那個同學只要經過時停下來,不著邊際的讚美兩句,或表示支持的要那個同學繼續自我突破就可以了!
最另令人難以置信的是,我們在畫圖的時候,除了常態附庸風雅的旋律穿梭在畫室外,竟然有真人現場演奏小提琴及長笛的最豪華排場。
我們雖然對顏色的辨識能力不弱,卻分不清政治的紅、藍、綠。
雖然家境不差,卻脫俗得像不食人間煙火,屏棄名牌,盡談一些藝文話題。
我就是這樣,才愛上這群男男女女的朋友,在我生命中的每個周二。

2008年3月9日 星期日

離婚的拉扯

一如往常,在白天所有的雜事紛擾與歡樂假象遠離後,黑夜再度攫獲了我。
孤獨在你投入令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後,成了我唯一的伴侶,而那名為背叛的苦酒,總讓我醉不了又戒不掉。
你說人生最大的享受,是在忙碌了一天後與我共枕,聞著我的髮香;如今青絲依舊,髮香猶存,你卻成了我最痛的回憶!
屋內的每一個角落,在你走後都維持在等待男主歸來的姿態,只是空氣中屬於你的味道卻越來越越微弱。
癡傻的我,撫摸著你的枕頭,尋找你肌膚留下來得溫度,但夜卻總是寒冷;而十多年來必須靠在你胸膛,聽著你心跳才能入睡的習慣;卻在你離去後變成無可就藥的絕症;失眠、哭泣成了我醒不來的夢魘。
第一次與癌症交手,我們的熾熱情愛,燒盡了你體內的癌細胞,也建造了我們理想中的家;第二次與癌症重逢,我與死神博鬥,用母愛換得兒子的生命;我天真的以為,經過這樣的試煉,我與你的感情應該是海枯石爛、至死不渝了。
那個上帝派遣來測試你感情忠貞度的魔鬼,來的又快又急;而你轉身投入另一個女人的速度,讓我又痛又恨。
我不知道我做錯了甚麼?也許錯的並不是我!因為你心虛到不敢好好的對孩子說明要求離婚的理由,對我威脅與打罵,在再顯現你的無力,也失掉孩子對你的尊敬,你最後只能被自己驅趕到不能享受天倫之樂的荒漠。
其實,沒有人要再浪擲青春與你纏鬥,我只是不想在小孩長大前,學籍資料欄填寫上單親家庭的遺憾,我只是不想你在另一段感情降溫後回不了家。
只要是愛都應該沒有對錯,錯的是愛來的時間先後,及對自己承諾與責任的尊重;也許你覺得我對你的愛,在你的嚴苛標準已過了賞味期,但你不能奪走在我的回憶中屬於你我的美好。
天亮了!我終究會放你我自由,但是必須在你修補完在孩子心中殘破的那部份記憶,而我可以自主的選擇恨你或愛你後,這一次時間我決定!